2聲明/關於《編輯力初探1.0》與

管仁健編著的《編輯道》2006/12/19

 

 

在張伯權譯的《卡夫卡的寓言與格言》一書中,記載了這樣一件事。

有一個名叫Gustav Janouch的人,是卡夫卡的朋友。

某日,他拿了一本新書《狐女》Lady into Fox,David Garnett,1922去拜訪卡夫卡,告訴他,朋友發現這本書襲用了他《蛻變》中的技巧,只是淑女變成狐狸,人類變成了動物,所以特地拿來請他過目。

卡夫卡不以為然,微微地搖頭說﹕

「不,他沒有摹倣。這是時代的問題,我們都抄襲了時代

年輕時候的我,並不瞭解卡夫卡話裡的真意,只覺得他很灑脫,放得開,這樣的人理當活的自由自在。

這一則遠在1975年讀到的軼事,沒想到今天又在我心中甦活了起來。

 

故事得從一年半前說起。

因為陸續寫些<寫給編輯人的信>貼在網上,引起朋友的關注。有一天,交往已三十多年的好友、「文經社」老闆吳榮斌兄特地來電告訴我,他很喜歡信的內容,並詢問進度,表示願意出版。

我很感激他的肯定和善意,但出書不是我的初衷,它們能借網路延續生命,已經是很奢侈的想法,再加上我早已公開宣佈「放棄一切權利」,所以以這個理由,勸阻他打消「一時衝動」。

去年2005年底,他們將發表在網上的28信重新整編的資料傳到我的信箱,面對如此大費周章的投入和展現的決心,我傻住了──我應該繼續拒絕還是歡喜接受?我想了想,還是撥了電話說明:這些內容不值得耗費心血和金錢出成紙本書,即使其中還殘存些許參考價值,能留在網上任人點閱,便是最佳歸宿;何況我才寫了28信,距離訂定100信的目標還遠著呢!

經此解釋,這件事終於冷卻下來。

 

接著的一年2006,困在紛雜的時局之中,心情大受影響,提不起勁兒往下寫,從年頭到年尾,意興闌珊地勉力完成三篇,內心自責甚深,暗暗立誓必須打起精神,否則以67之齡,斷斷無法圓我大願。

十一月上旬,復又接到「文經社」年輕小友管仁健先生電話告知,他們將31封信打散重組,以《編輯道》做書名,於近期出版,並問我有何建議?

我沒有任何建議。

因為,我勸阻過了,既然不聽勸,所以他們堅持出版的《編輯道》跟我毫無關係。

我的想法是這樣的:

1.他們採擷的,是我公開宣佈放棄版權的內容(意思是人人都有權處理),既然如此,我去反對什麼?

2.我在編輯與出版的圈子工作近三十年,所見、所聞與所得均來自於此,我把見聞記錄下來,充其量只能說一句類似卡夫卡的醒語:我何其幸運,得此機遇抄襲了所經歷的時代中,那些了不起的人物的困境、挑戰與克服之道。我頂多是個時代實錄者,僅此而已。

在這意義之下,我不以為自己有資格提出任何主張。

3.所以,我特別告訴管先生關於卡夫卡的軼事和我的理──他有權處置。請他隨心編輯,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,「整理」也是一種創新,一旦依自己的觀點整編出新的呈現方式,那已變身為「整編者的書」,只有在「抄襲了時代」這一點上我們有著交集,整體而言,和我毫不相干,自是根本不必費心問我。

「文經社」不怕虧錢,以認真負責的態度,將散蕪之見重加整頓出版,表現了出版人極大的氣魄,令人既佩服又感動。我甚至建議他們,封面上需印出我的名字,頂多在序、跋說明源頭便可。但他們太尊重老友了,堅持不肯,最後我只好退讓,以「周浩正原著」方式沾了他們的光,慚愧慚愧!

管仁健的《編輯道》一書,終於在本月初問世。

 

書上市不久,我即陸續接到友朋道賀電話,他們不明其中因緣,以為我有了新著,雖經我再三說明,但似難釋眾人之懷。

我現在公開宣示﹕《編輯道》不是我的著作。它與我只有上述這麼一點點與時代相繫之處──它屬於管仁健先生和「文經社」,《編輯道》和《編輯力初探1.0》毫不相關,彼此獨立,各有生命。若有人要以《編輯力初探1.0》既有內容出書,當是他的權利,我不支持、不鼓勵、不簽約,也沒有意見──在我心中,它是公共財了。

 

喜歡《編輯力初探1.0》表現形式的朋友,若不以閱讀word檔電子文本為苦,歡迎寫信到chouning@gmail.com索取,它每隔二、三月更新一次(修改錯別字及增添新內容),我特別在首頁上方註明日期以便辨識。

我在去年<賀年信>中曾自我期勉,願於垂老之年,獻我殘智,記錄毫、微之得。但我畢竟老了,行文之際,難免有脫、謬之處,還請讀友多加寬諒。

我要強調的是,《編輯力初探1.0》會繼續寫下去,而網路是它唯一寄生之地,其他任何以我名字出版的紙本書,都違反了我的初衷,那是屬於出版者的著作,跟我毫無關係,但我仍願意寄上最大的謝意和祝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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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周浩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